潮新闻客户端 任岗
学车近三十年,细细想来,开车应该算是我人生中的一大爱好了,很喜欢在山间水边,那弯曲的道路上,听着音乐悠悠地行进着,一路欣赏美景。而学车时的种种趣事,至今难以忘怀。
当年学车得益于单位中开明的领导,认为社会如此发展下去,肯定是人人都要学会开车的,十分鼓励大家去学车。记得当初要想学车可是一件难事,虽说学的是c证,开小车,但你先要得到驾校的培训指标,而且要拿到这个指标的难度不亚于改革开放初期要想购买彩电、冰箱。单位没法解决,各自想办法吧。
好不容易弄到指标,缴了费用还要在驾校排队,等候驾校把你排到什么时候;与此同时,得去车管所把理论考出来。一期三个月,学车考试都是要去绍兴,来去六七十公里。
终于熬过了理论考试,正式开始上车学习,只见驾校的场地上十多辆车,每辆车都编了号子,每车有一个师傅,带二十来个学员,年龄大多三四十岁,各种职业的人都有。其中有两个很是年轻,一个是年轻的警察,二十来岁;还有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,学车是准备当作职业的。
学车第一课就是用摇臂发动汽车,二十来个人围在一起,师傅做了示范,每个人都要摇,这可苦了平时不以体力劳动为生的人,费了九牛二虎之力,有的勉强把车子摇着,有的直接扒在那里,更有的摇臂反打在身上痛不可忍。好不容易过了这关,就进入了场地训练。
场地训练就是移车入库,与现在比起来,可能算是简单的,可当初却是学车的一大难关。师傅简单讲解后,一辆车十几个学员挨个地练,练一次下车等在边上,下一个上,一轮下来你再上。周而复始,至于个别指导那就要看与师傅的关系了,与师傅关系好的,他会细致地和你讲解其中的要领,关系一般的你就别指望师傅再给你说了,自己练着吧。到中午时分,三三两两地去驾校门口吃一下快餐,回来后接着练。渐渐地相互熟悉起来,常常报到的几位,大师兄、二师兄地也分出来了,小师妹只有一个,格外地受到师兄们的关照。
在场地中训练是枯燥的,每次上车时间短,等待的时间长,练了两天,也能倒进几次。但单位工作忙,来回折腾也太费精力,仰仗着自己已在单位车子上摸索过一段时间,也就不再去场地训练,渐渐地,路远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,只有路近的或长住旅馆的仍坚持着练。临到考试这一天,看见经常训练的几个师兄弟都已开得很熟练,那个小师妹,在练习场地边的旅店中长住着,天天在场地上训练,倒车入库更是熟练自如。而我一上车,三次倒车两次出线,想要考出,心里实在没底。
考试开始了,应考者和前来助阵的人把小小的考场围得水泄不通,学员在周围人群的议论声、提醒声中,紧张地移动着车子,一旦碰杆或出界,自有边上的考官吹哨叫停,而成功者却兴奋地从车上蹦了下来。轮到我时头脑中已不再去想过不过的事了,开了再说,出库—转弯—倒车—入库,再出库—移库,虽说开得不是很平顺,但始终在界线内,最后一把入库,终于在线内停下了,成功了,心中不免大喜,高兴地跳下车来。
当轮到小师妹上场时,也许是心里太紧张了,正常地进退着,到最后停车时,看的人都没发现问题,两边的考官也没有吹哨,突然有一个声音响起:“压线了,压线了。”一看是那个年轻的警察师弟在喊,这一喊不要紧,考官过去一看,一个后轮压在了线上,一声哨响,小师妹从极度兴奋中突然一下跌到了万般痛苦之中,放声大哭起来。众多师兄弟纷纷指责起警察师弟,他只有速速逃离了事。
场考结束后,训练场地移到路上,十几个人或坐或站在一辆车上,师傅坐在副驾驶座中,师兄弟们一个接一个地轮流在路上开,每个人只能开一小段,边上是师傅的责骂声不断。由于训练的道路就是考试的线路,开了半天也就不再去了,就等待着路考这一天。
当路考这一天来临时,十几辆车的学员集聚在考点,二三百人的场面有些壮观。路考的车辆不变,仍然是原来训练的车子,大概学员的考试成绩与师傅的业绩相关,一直不是很上心的师傅此时却有点紧张,早早地检查了车子,还专门在学员中集钱买了饮料、香烟和毛巾放到车上,说是给考官准备的。
天色阴沉沉地,考试开始,一辆车上一个考生一个考官,一来一回,考起步、坡道起步、转弯、定点停车等科目。考场路上车来车往,开车的、等待的、观看的,心里都是十分紧张。
我们那个警察师弟平时来场地训练也少,心里不踏实吧,专门叫了单位中的同事陪他过来。等他上车时,第一程开过去到头准备调头时,车子突然熄火,这是路考中不允许出现的问题,也许考官和他是同行,竟然没有判他违规。而在考场的两头正是学员集聚的地方,几个师兄弟正为上次小师妹的场考愤愤不平,见此情形,就拦住车子,非要叫考官判他违规出局。无奈之下,警察师弟也只得出局,坐他同事的车走了。
时至下午,天开始下起雨来,渐渐地越来越大,考场上考生渐渐地少起来了,气氛也越来越沉闷。同车的几个已考好的师兄弟,陪着我们这些还没有考的,在车来车往中寻找着自己的考试车。突然前方传来消息,在一个师兄做坡道起步时,我们的考试车齿轮箱被咬住不能动了。七八个还没有考的师兄弟们只有等考好后的车空下来,用他们的车考了。
雨越下越大,路旁的行道树遮挡不了雨丝的侵袭,我们几个傻傻地等着,衣服已完全湿透。有几个已考好的师兄弟在边上陪着我们,同进同退,给了我们莫大的温暖。
雨一直下,天色越来越昏暗了,车越来越少,考试的人们也渐渐地离去,而我们却苦苦地等待着,等待那辆给我们考试的车到来。可等来的却是一个个考官坐进送他们来的面包车上,在面包车启动的一刹那,一股勇气油然而生,几个人站到车前拦住准备行进的车子;已考好的大师兄是邮局的,在考官中有熟悉的人,二师兄是开饭店的,原来就说好大家考好后去他饭店中庆祝,二人敲门上车寻问情况,交警带队领导说明天要祭禹,晚上支队开会,我们的考试只有等下次安排了。
见此情景,众师兄弟都不肯答应了,站在车前不让车子开动;而大师兄在车上恳请教官帮我们考好,许诺给车上的考官每人一个祭禹首日封;二师兄则忙着打电话到饭店,给考官安排吃饭。终于耐不住我们这般纠缠,带队领导答应留两辆车,两个考官给剩下的人都考完。
此时,雨停了,车轮在路上轻快地转着,考试也变成了一件轻松的事。当师兄弟们在二师兄的饭店里痛快地饮酒吃饭,笑谈中忘记了时间,穿在身上的湿衣服竟也感受不到湿冷了。
人生有缘,陌路相逢,仅此一次同甘共苦,足矣。相约着再次聚会,却一直没有相聚,唯有情谊久久难忘。
1995年4月19日,难忘的一天。雨中,我在路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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